八一征文:猫耳洞里,那一条芒果......
国庆前夕,我带着妻子小雅和儿子冬冬来到云南麻粟坡烈士陵园。冬冬在父亲马向奎碑前,默默地点燃一支又一支金芒果香烟;妻子抚摸着丈夫马向奎墓碑上的照片,泣不成声......。望着马向奎永远定格在二十五岁的青春笑脸,我眼前又浮现出了十几年前那场老山争夺战……
攻打老山的战斗,可以说是这场边境防御作战中最为残酷、惨烈的战斗,阵地被炮火削平三尺,一个连队的兵力打光后,另一个连队又顶上,我们连队打到最后也只剩下我、马向奎和一名战士。正当我们三人准备捆上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时,突然“?”地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,我看见马向奎直挺挺地倒下去了。我嘶哑哭喊着:“向奎,你怎么啦?怎么啦……”只见向奎筛糠般地痉挛,微闭着的双眼下嘴唇不住地翕动,中弹的胸口一股殷红的鲜血在往外涌。我扭头一看,一名敌人爬上来正在朝我方阵地上开枪。“我X你祖宗”,我抓起冲锋枪,把满腔的怒火变成一排排射向敌人的的枪弹。
我焦急地抚摸向奎被战火熏得黝黑的胡子拉茬的面容,他气若游丝:“雨哥,我......我不行了。如果你能活着回去,你帮我照顾好小雅和没......没有出生的孩子。”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小雅是向奎的新婚妻子,人长得白净水灵,性格开朗。他俩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上学。高中毕业后,向奎考上军校回部队当了一名排长,小雅大学毕业后分到了当地电视台当一名播音员。当小雅得知向奎要到前线参战消息,她不顾亲友的反对,到了部队与向奎完婚。她说:“我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带着遗憾走向战场。”,让我们这些还没有女朋友的铁骨男儿们羡慕死了。
向奎牺牲后,他留在猫耳洞还有一条未启封的芒果香烟。这是河南省人民政府到前线慰问时,向前线官兵赠送的慰问品。在前线,有两件事最为珍贵,一是亲人来信,二就是香烟了。信件易得,但香烟难求。在那潮湿无助的猫耳洞里,烟是排遣乡愁,释放心情的最好武器。
开战前,我曾与向奎打过趣:“我拿10袋天府花生换你的一盒香烟行不行?”向奎一脸的不情愿:“不中,不中。等这场战斗打完,我们一起来享受这份战利品不是更好吗?”可是还没有等到胜利,他却......
向奎牺牲后,雅子来到部队,她郑重地把这条芒果香烟转赠给我:“雨哥,你是向奎最好的战友,他已经用不着了,希望你收下,要是想家乡亲人的时候你就抽吧。”看着她嬴弱的身躯,大腹便便的样子,我没有理由拒绝祖国亲人,特别是我战友的爱妻转赠的这份珍贵遗物。我带上这条芒果香烟,和战友们一起收复了老山、者阴山等敌人占领的高地。
凯旋回来,小雅已经生下向奎的儿子冬冬,我想向小雅求婚,和她一起把向奎的孩子养大成人。可是小雅说:“雨哥,你很优秀,又没结过婚,完全有可以找一个比我强女孩子。”我说:“我有责任来保护和照顾你。”她没有答应。我知道她是担心向奎的父母有意见。我又去做向奎父母的工作,向奎的父亲说:“孩子,这样中是中,但你想过没有,你没有结过婚,况且你父母也只有你一个儿子,你中,你父母中吗?”我说:“你们没有了向奎,我就是你们的儿子,我和小雅一起来来抚养向奎留下的孩子,照顾你们两位老人。我父母的工作我来做。”向奎的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:“孩子呀,真是委曲了你,向奎攀上了你这一样好战友,他死也瞑目了。”我把此事告诉了我远在四川的亲生父母,他们也同意了我的选择,以博大的胸怀接纳了小雅和孩子。
1987年,我和小雅在向奎的家乡举行了婚礼。当地电视台以“烈士遗孀养烈士子,英雄战友娶英雄妻”报道了这一事迹,在当地传为佳话。
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,我和小雅一起送走了向奎的爷爷奶奶,前年又安葬了他的父亲,向奎的儿子冬冬已长成十多岁的大孩子了。
有一天,冬冬对我说:“爸爸,我想去云南看我的亲生父亲。”妻子对我说:“是啊,雨哥,这么多年,辛苦你了,我们该是向向奎交待的时候了。”
今年国庆节前夕,我们一家飞抵云南昆明,再转车来到麻粟坡烈士陵园。冬冬打一包包金芒果香烟,小雅哽咽着说:“向奎,这么多年,你还好吗?今天我们一家人看你来了。我们带来了你和战友们喜欢抽的金芒果烟和家乡的酒,还给你带来了你未曾见过面的儿子冬冬。你看,雨哥已经帮你把冬冬已经养大成人了,明年就要上大学......
这时,我的泪止再也不住地流了下来。